他拍了拍她的背,说:“上车吧。”
不过凶它一句,它就忘了,平常谁对它好。当真连白狼都不如。
“找到他时,他在看着什么发呆。我叫他,他一没反应过来。我说,苏青猗。他有些慌乱地把东西收起来,说,你怎么来了?
清蔚抬起泪,光中,苏青猗里闪过了什么,可她看不清。
“后来呢?”女儿八卦地追问着,“后来怎么样了?”
“生你的时候,他已经快四十了。”清蔚笑了笑,“我想,这大概是他这辈最后悔的事。”
垃圾车半满,扫完这条街,差不多就满了。
女儿正读中学,正是对憧憬,却又迷茫的年纪。
女儿奇怪:“为什么?”
清蔚仰起看苏青猗,他的发白了,皱纹像刀刻去般地深。
这条狗整日游在街上,不知是被主人扔了,还是自个儿走丢了,本来一好好的,长成了这副样。
他摸了摸清蔚的,笑意:“是在跟女儿讲故事吗?都这么大了。”
灰蓝的天边挣扎着,挤两抹亮光。
“他动作再快,我也看到了。你知他拿着什么吗?我当年的作业。那么稚的字,却是他那么多年,唯一的寄托。你看他,死鸭嘴。
“是啊,讲我们当年的事。”
记忆并不是消失了,只是太久了,连照片都会旧,更何况那虚无的记忆。
十二炽夏(1)
凌晨五钟,城市还未苏醒。
“后来,我去读了大学,每次回家,他都不在,说是工作。我知,他是在躲我。怕对不起我吧。但又怎么样呢?她已经死了。大一暑假,我忍不住了,那时我没有找男朋友,我还记着他。他也没结婚。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就去找他。
女儿托着巴,专心地听着。
女儿也笑:“是的,我这么可,他不能早几年看见我,是他的损失。”
她们坐在沙发上,清蔚抱着膝盖,慢慢地回想着。
长了癞的大黄狗嗷呜一声,着躲开,怨愤又胆怯地盯着杨淑芬。
把这话说给清蔚,清蔚笑:“不会的,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当年的那些啊,像里的草荇一样,柔柔的,却有韧的力量。
杨淑芬推着垃圾车,挥着竹扫帚驱赶蹲伏在路边的黄狗,低声呵斥:“忒挡路了,走开走开。”
“我泪一了来,过去抱他,去亲他。我说,我长大之后要嫁给你,你记得吗?他说,他记得。”
*
“你爸爸说,那一年的思念折磨得他很难受,他想找我,可又屡屡退缩。他说,他觉得首先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我。他那时候车票都买好了,没想到是我先他一步。”
这些事,她第一次听,既新鲜,又暗自心惊:如果母亲不主动,是不是现在就没有她了。
男人端着杯走过来,清蔚接过玻璃杯,喝了两,胃里和,全都跟着和起来。
每天,杨淑芬都要早起,扫完大街后,前往早铺买上气腾腾的酸菜包、豆浆,女儿秦霜
—完—
杨淑芬心好的时候,也会丢两块馒屑、火块给它。
别哭了,外面有更好的人。他想说,苏青猗不值得。但他终究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