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还是一如既往的破败,但跟从前不同的是,邻里街坊个个面带喜气,毕竟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年,终于要拆迁了。公告是月初张贴的,短短十来天时间,已经有不少邻居陆续搬走,她路过那一寂寥的大门,终于意识到童年再也找不回,心里不胜慨。
手机来了新消息,回神去看,原来是公司财务发来的车票信息。明天上午的班次,去北京。却双收起手机,关门去,上楼睡觉。
“咱可别大衣啊,明易躲暗贱难防!”
却双笑着打趣:“哟,消息准啊?”
毫无疑问的语气,可见是把她的行程摸得一清二楚了。
几句话直击要害,由不得却双再推辞。反正她也没那死要面活受罪的癖好,索顺推舟,报时间和地。
却双平复了半天呼,才咬着牙说:“他妈的欺负小孩儿算什么能耐,你把那几个日杂的微博主页发我一,我去看看他们多?”
收线的同时,租车靠巷停。
“你放心。”看快到到家了,她长话短说,“就照我的话办,把他们主页发过来,不过我最近忙着差,得空了再研究,有门我就跟你说。先这样,挂了!”
却双停在二楼门,终是忍不住找钥匙开门。最早时,这一层才是她们家住的地方,后来她妈不知从哪里听到要拆迁的小消息,为了多占补偿款,吵着闹着加盖了一层三楼,没想到如意算盘打空,暴富机会并没来临。她妈又心思活络,将一家人搬到了三楼,腾二楼给牌客们。
付了车钱,却双提着箱往里走,昏黄的路灯,几个老人凑在一起闲话家常,却双停脚,跟他们说了会儿话才回家。
屋里无比荒凉,客厅里空的,里面的小间,只歪七扭八倒着几张不要的椅,白沉沉的墙上,依稀保留着那些年留的斑驳痕迹。是人非事事休,连这曾经为她取避寒的房,也要在不久的将来化为废墟了。
没听见她说话,褚江宁又补充:“跟澳门佬的合作我这也布置差不多了,正好想跟你好好聊聊呢。再有你那边的事儿,我多少听说了些,跟建工那些人虽说没怎么打过交吧,可地面上都熟,要有什么我能效力的,兄弟义不容辞。”
片区的人都在为这企盼多年的拆迁而庆幸呼,唯独却双兴不起来。已经没了亲人,往后连她的家都不复存在,她不知继续留在这里还有多少意义。
却双微微发怔,不过转念一想也在理之中,褚申绝不是轻易妥协的格,他大概率不会因为被分手就彻底放弃。他们那行的,查自己动向还不易如反掌?
上了小楼,连曾经喧闹不休的麻将声都听不到了。袁桂芬盘了个新门面,棋牌室早几天就已迁过去。
“嘿嘿――”却双忍不住哂笑,“就那些狗娘养的,我还怕他们不敢来呢!”
分手,似乎对她没什么大影响。
滴――
正犯琢磨时,褚江宁的电话毫无征兆地打过来:“双,你是不是来北京了,几到啊我去接你!”
那的慕容香椿也长叹一声:“我猜你应该忙的,所以一直不敢打扰你。对了,这两天微博那些狗大V可兴坏了,到转发给理这案的警察叫好呢,咱们这边还在跟他们撕,不过都是P民,我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影响力,官方就给了这么个理态度,真他妈啊!”
“别别别!”慕容香椿有些担忧,“这次的事我听说不简单,狸猫他表弟的信息好像是制来的,那几个日杂话里话外都表示有人撑腰,自称他们有个红几代的老大罩着,我觉得多少有几分真实,要不然再怎么人肉也不可能很快找那么详细的信息。赶紧给你打个电话,就是想提个醒,无双你跟网上那些杂碎的仇恨最多,这几天还是多加小心,别被报复了……”
“嗨,我哥特意嘱咐的,说你过来差,让我务必照顾到位。你快到了吧,不行我现在就门,省得堵车!”
第二天坐上铁时,却双已然忘了前一日的心酸与哀愁,她倚着座位瞑目养神,心里合计着要债计划。去年那笔债因为牵扯到农民工工资,又有华晓严暗中帮衬,所以怎么闹都有恃无恐,可现在要的只是工程款,没了农民工这张免死金牌,且不备主场优势,她必须小心谨慎地走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