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世炎凉人薄如纸，雪上霜父心狠似狼（2800字）

听都没听过的一个乡绅地主，年纪恁大，有妾有，竟然有胆求娶谢知真续弦！

“哟，这是小少爷吧？好面的模样！”媒婆笑得像朵重菊花，刚夸了两句，便听谢知方满面阴鸷地吐一个字——

小厮知他的脾气，战战兢兢地回：“是、是来向大小提亲的。”

“夫人说笑了，自然是有的，刘老爷先后娶过两房正妻，四位妾，正妻没福分，过不多久便得病死了，小妾倒是还在，现而今诞三男两女，儿女双全，真真是好有运的一个人儿。”媒婆笑嘻嘻。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回看向谢夫人：“府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官宦人家，家风怎会如此不堪？伸手不打笑脸人，老我走街串巷多少年，从未见过这等无礼……”

“和夫人您差不多岁数。”媒婆说得唾沫横飞，这会儿有些渴，端起茶盏“咕咚咕咚”喝了个净，着大红的帕嘴角，“今年三十有二，正是年富力的年纪。”

谢知方将长剑横在她脖上，声音森冷如冰：“再敢胡说八，断的便不止你的发了。”

她当时被唬了一，犹犹豫豫地说这桩亲事太不般，没的找不自在，对方却说本就没指望能谈成，又暗示她把场面闹得难看一些，狠狠一谢家的面。

谢夫人挥挥手打断她，端起茶盏，对丫鬟：“送客。”

谢夫人有些不耐烦，于教养又不好直接赶人，便无打采地问：“你家老爷今年贵庚？”

明知季温瑜此举是为了迫他们就范，谢知方还是被恶心得够呛。

她风里来雨里去，跑断双说成一桩婚事，最多只能赚四五两银，昨晚那位公好生阔绰，一手就是二十两，名让她替素有“克妻”之名的刘老爷说亲，求娶谢太傅家的嫡长女。

谢知方满心担忧地来到家门，瞧见十来个穿红绿的媒婆坐在门房里闲磕牙。

他紧皱眉，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小厮，问：“这些人是甚么的？”

谢知方冷漠地看着前的闹剧，顺路拐了趟东街，买了一包薄如蝉翼的云片糕、两方腾腾的豌豆黄，抄近路回家。

谢夫人扶着额坐在上席，跟前站着个媒婆。

他没理由久留，只好请了郎中给她把脉，巴巴儿地在门等着郎中请完平安脉，给个康健的诊断，犹嫌不够，又胡搅蛮缠着让郎中开了个安神静心的方，嘱咐枇杷方煎药，小心伺候。

她招手唤护卫们来：“还不快把这嚼的老淫妇叉去！”

人为财死，鸟为亡，看在银的份上，她着上门，瞧见谢夫人文雅知礼，唯一的嫡年纪尚小，想着谢太傅一介文官，必是最要面的，胆便越来越大，舍脸往地上一坐，扯嗓门嚎丧：“打人休打脸，骂人休揭短！老好心好意上门提亲，你们不说客客气气地招待着，反而一言不合将我打发去，真真是好没规矩没教养的人家！”

媒婆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了袖里沉甸甸的银。

谢夫人的脸蓦然难看起来，忍着将对方打去的冲动，问：“之前可有婚娶？家中可有嗣？”

她愣了愣，意识抬手摸向的发髻，觉上面光秃秃的，回瞧见四分五裂的大红花和满地断发，吓得大叫声。

那媒婆簪大红花，鼻黑痦，将主家夸得天花乱坠：“我们这位刘老爷，那叫一个家累千金，富比陶卫，良田千顷，米烂成仓，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事有反常即为妖，谢知方一听便知这十有八九又是季温瑜搞的鬼，脸立时摞来，抬脚快步往正厅走。

媒婆回过，瞧见个面容俊俏的小公，像是从金童玉女画里跑来似的，说不的致。

她往地上啐了一痰，骂：“我呸！真当你们家大小是甚么香饽饽不成？被一窝山贼败坏了的女人，比千人骑万人跨的窑儿不了多少，往后能不能生孩都两说！老提起来都觉得臊得慌，难为刘老爷不嫌弃，家里有钱有粮，又有现成的半大孩，大小嫁过去之后，终有靠不说，百年之后也有人供奉，你们有甚么可挑拣的？”

媒婆唬得魂飞魄散，捂着脑袋往外跑，门房里那十几位媒婆见势不妙，一哄而散。

谢夫人教她气得一气险些没上来，也顾不得那许多，重重地拍桌骂她：“贼没廉耻的老狗骨，我们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岂容你在这里满胡吣？”

谢夫人气得浑颤抖，那媒婆犹嫌不够，还要再说，忽然听见后传来阴恻恻的一声冷笑。

这云片糕质地细，即化，她或许能多用些。

“。”

申捕快烈如火，听不得几句撺掇，也不许奸夫淫妇穿衣裳，扭着两个赤条条的人儿捆到骡上，一边吊着一个，公然游街示众。

早上的馄饨只用了两个便停银箸，神恹恹的，推说乏困，不肯与他多说话。

————————

还没等护卫们动手，媒婆便觉得脑后一凉。

一时之间，看闹的人熙来攘往，将整条街挤得不通，往奸夫淫妇上砸鸡、菜叶者不计其数，实为百年难遇之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