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京中，要折回去取；然而随行的女官并不允诺。困顿之，宁蕴急得锅蚂蚁一般。要传话予林思泸，此刻也并不方便，唯有待明日天亮启程。她作为送嫁的女眷，困在院里。

月溶溶，寒夜里她只在院里踱来踱去。

“宁姑娘要回去作甚？”月底，墙外蓦然传来林思泸的声音。

宁蕴见他如此大胆――应知此时帷与外应完全隔绝才是――便也急了：“林公？务要当心……我有要事，要禀报小世。”

墙外一阵沉默。

“你且说，他会知的。”林思泸缓缓。

莫非他就在此？宁蕴几乎站不稳，扶着桂花树的手一阵晃，四季桂簌簌地往掉。他到底是万千本事在。

“县主……”宁蕴扶着墙，几乎是将唇贴在墙上。“怕是有了……”凝噎半晌，又：“要妥善安排。”

“我有了什么？待要如何安排？”张显瑜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宁蕴回一看，张显瑜卸了首饰妆面，仍是在月艳光人。

“县主……”宁蕴嗫嚅着。

“你想怎样安排？”张显瑜抱着小手炉，容平静。

横竖是一剐。父亲、嫡母、哥哥们先走一步罢了。脚踏五星的神还活着，就够了。

陈鹤也一定会好好的，毕竟他是将来辅助圣人的奇才。

“县主。”宁蕴站定，仔细看着她。“是不是如宁某所猜测那般？”

张显瑜本面无表，这会儿忽然粲然：“对呀。”

承认得如此轻巧，宁蕴一惊。

还没来得及等她回话，张显秀缓缓从庭院走了来，给张显瑜添了一件披风。“县主如何了？”

张显瑜收将披风解了来，搭在手上，妙目斜了自己一。“，无妨。你去吧。”张显秀叮嘱了几句，退了去。

张显秀走了好一会儿。“夫不了帷，只能让来看着我了。”张显瑜笑。

“县主如此态嫁，可曾将家国天放在？可知一经发现便生灵涂炭？”宁蕴沉声。

“原是秦晋之好，变成……”宁蕴不忍说，“可想羌人会有多么恼怒？”

“你指摘我便很不该了。”张显瑜漾开一抹微笑。“……老天爷安排的事，鹤都不指摘我，你指摘什么？”张显瑜指了一上天。

宁蕴又是一惊。

“不然你以为他一路护着我什么？”张显瑜笑得风拂面。

“你……”宁蕴半晌才说。“可对得住黎民？对得住万世？”

“我等深帷里长养的好人家女孩儿，除了依照家族的安排仕途经济的筹码嫁与他人，可还有其他选择吗？这种事听父母的，我无意见，这也是贵女的命运。”她清清冷冷地说着。

“只是我从来是个顽劣的，从小儿离经叛的人、事我是最喜。我们这样玩，不是很刺激吗？”她笑。“亏你还是鹤喜的人，不料那么迂腐。你但凡张狂一些、叛逆一些，我还能多看你几分。”

宁蕴不叛逆、不张狂？当年只是小芽儿一句话，她就将全国唯一的一枝十八学士了；顽劣之迹，数不胜数。只是如今，她不再是那一块熠熠生辉的奇瑛，早已跌落红尘中，与这狂放而显赫的瑜玉又如何作比？

“兽。”宁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