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便敛了锋牙利爪,任他拎起后颈,去她柔肚。
烈日阳炎,风尘劳顿;早起疲累得在他怀里打瞌睡,吃再难以咽都不吭一声,有执拧的韧劲。
无凭无遮的官旁幸而有供行人休憩的凉亭,照影聰甚是得乐,尾巴一甩一甩,低啃着石阶里生的蔓草绿苔。
行得几日,殷瀛洲对袅袅倒是刮目相看。
殷瀛洲是漂惯了的人。
虽则不急赶路,一路上充作游山玩,骑一天来,他尚且有些吃不消,更何况连着每日在背上坐五六个时辰,铁打的都能颠散架。
北地花信遲于江南,五月底依旧有乱红碎英无数,似不堪雨重负,自枝纷纷坠落,散作漫天花雨。
过路城镇的客栈饭庄宿陋不说,床榻竟还有耗,将半夜喝的袅袅吓得扑回床上哭着摇他,害的他错当作有夜贼,枕长刀,却是无奈要起床捉耗。
能独力支撑偌大家业的孤女,原也非在他面前那般弱可欺。
“后悔甚麽?后悔不山大王?……我倒是要谢谢小给了小的一个容之。”
风湿凉清幽,花动满目丽。
银钱再如何充裕,遠行到底是个苦差事。
本以为她是打小富贵锦绣堆里长大,浑没几两肉的纤弱人,定吃不得这等苦。
袅袅蝶翼般的长睫眨动几,将手覆在他执缰的那只手上,勾住拇指,哼了声:“你若是不听话,我便罚你去睡柴房。”
尽在薄刀岭还算安穏地过了两年多,再度回到一人一,踏飒风雨的日,也并未到不适。
旁多了个怯怯的小媳妇儿,宿便不能如之前那般荒郊野地背上胡乱凑合。
两三日后已能不用他扶,有模有样地自个儿上。
想来,幼时便能不顾仆妇劝阻毫不犹豫解玉佩送予个叫花,被掳掠迫后自尽举动的她,本就有着倔刚烈的另一面。
叁拾捌.飞雨落花中
乘船过了沧川,剩路程即全是陆路。
可今时不同往日。
殷瀛洲摊开舆图,对抖着发梢衣角雨的袅袅:“此城名为武宁,离京中约六百里左右。”复看了看云层涌动的灰濛天空,沉,“这雨……不知何时能停。”
箬笠蓑衣抵不住快惊起的扑面风雨,纵使他有心遮挡,也不济事。
将城时,一场来势汹汹的夏雨不期而至。
******
“瀛洲哥哥,你会不会后悔?”
自亭中极目眺望,但见骤雨如注,半空云雾盘旋翻涌,苍山峻岭在朦朦烟雨中无言静默,恰如一副浑然天成的墨长卷,淡相宜。
殷瀛洲:“若是不停,少不得在这儿就着风啃粮。”
他抬手了袅袅的小耳垂:“日后还望小多多看顾才是。”
只是恰好,她心悦他。
袅袅一不急:“粮也没甚麽不好吃的……哥哥,兴许过会儿
不曾想除却第一日坐姿不得法磨破侧,呼着疼死了,泪汪汪看他替她上药外,再无一句抱怨叫苦。
或许……他从未认真审视过这个看起来滴滴的小娘。
她中途变卦要走路,他也提前盘算好了。
殷瀛洲策一路疾驰,闻言不禁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