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在前、晚辈在后、男左女右顺序，于神案前跪拜。

        陈桑之颔首，起一支神异的舞蹈，时而翻转手腕轻拍神鼓，腰上的腰铃随着他的动作发“泠泠”的清脆响声，伴随着诵的祝词，构成通灵的空旷的歌曲，周遭连风都停歇来，只能听到这祝曲回在此方天地间。

        希乐目不转睛看着祭坛上翩然起舞的人，又见他拈起一串柳枝蘸依次洒到前跪拜的孩童上，待完这些，却倏尔向希乐看来，他手持柳枝，一步一步朝着台观礼的希乐走来，随着步伐一动摇曳发铃声，希乐心中惊讶，这行为显然也引来了其他族人的侧目，却并未阻止萨满。

        他愣愣看着对方从祭坛上款步行来，耳畔泠泠作响，一声声在他心上，好像神灵主动向他而来，从云端走向人间。

        只见那年轻的萨满缓缓举起带着灵的柳枝，轻柔在他额一，希乐只觉得灵台一清，抬望向那张面，他仿佛透过那张陌生面看到了最熟悉的温脸庞，他无端觉得，对方面的脸一定是带着笑意注视他的。

        “你运气真好，竟然能得到桑之师兄的亲自赐福。”旁一同观礼的药宗弟不免羡慕。

        “赐福？”希乐问他。

        “是啊，不过那是给小孩赐福的，他把你当小孩呢。哈哈。”药宗弟忍不住取乐他。

        旁又一药宗姑娘却忍不住担忧叹了气：“也不知，明年还能不能看到桑之师兄......“

        那药宗弟也忍不住面悲，绪低落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是祭祀日，就别说这些了。”

        希乐的锐让他捕捉到了这丝绪，他心中的惴惴不安越来越剧烈，忍不住扯着对方急声问到：“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药宗弟看他今日跟陈桑之走的颇近，便以为两人交也不一般，带着怜悯的神看向这个西域远而来的异乡客：“你不知么？桑之师兄是藏族人，他年幼时双亲去世，父母临终之前托付给我们药宗，后来他的族人才找到他，原来他的父母是族的萨满。”

        “萨满一职，只能由血脉传承，非萨满血脉不能胜任，除去萨满血脉，其他人并没有能够沟通天地，请灵降的能力。”

        “桑之师兄藏名原叫桑吉，而桑吉这个名字，在藏语里代表着――觉悟。”

        希乐心如擂鼓，他的本能想要抗拒他发这个问题，可他嘴巴还是吐这句话：“什么觉悟？”

        “牺牲的觉悟。”

        希乐只觉得耳边如同一惊雷平地炸响，震得他灵魂都在发颤，再也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

        ―

        他不知他是怎么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等祭祀大典结束回到陈桑之居住的帐篷的。

        陈桑之忙完后掀开帐篷的厚厚毡布，便看见枯坐在床上的希乐，他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走上前去想要看看他，可希乐却突然站起来迅猛扑过来，红着眶一脑将他的面和神衣一并剥落扒，陈桑之却沉默站着任由他撒气。

        希乐见他一言不发，圈一阵发酸涩，他大吼一声带着哭腔住陈桑之的肩膀：“陈桑之！你要死了你知不知！你到底知不知啊！”

        “他们都说你已经......”希乐哽咽一声，不忍心再说去。

        陈桑之沉默接住他的胳膊，他平稳的嗓音冷静回答了明教，就好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我知。”

        “希乐，我比你更清楚成为萨满会有什么后果。”

        他看向希乐，那双如静谧深潭一般的黑眸包容注视对方，陆希乐怔怔看着他，他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