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法律而生的文人。

        周疏雨对这些人世故从善如，坦然自若到像是经常这样的好人，无半分扭和询问，只温声：“本是同生，不必说敬语。”

        “我大学修的是双学位，这方面的知识应该会比你丰富一些。”

        那日在饭桌上遥遥一见，沈知许对他印象颇深。除去为自己的解围的恩，更多的还是被对方的气质引。

        系主任常开玩笑说，他们学法律的都很不不类，既没有商人满铜臭的朱门酒肉风范，也没有文学家那样尘卓绝的风雅尚，游走于社会的彼端，从不成为一种固定。

        这样的人理应过目不忘的。

        和聪明人相是很舒服的事，即便是沉默也是浑然天成。她说了谢，他便坦坦地接受。他自知自己帮了忙，所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功禄。

        但他不是珍珠蚌，她也不是采珠人。取豪夺的刨问底有失风度，更何况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接起来，对方火急火燎的声音透过电波灼伤耳畔。

        “听说你最近在写刑法类的论文，是想在今年便坐牢正教授的位置么？”

        “你名字里的知许，是自‘染柳烟，梅笛怨，意知几许’这句诗吗？”

        通宵达旦的这段时日她都住在宿舍，没时间也不方便，于是和谢司晨的联系就此断开。沈知许有想过算不算结束，但一定要找原因也全是她不好，非要挑他的逆鳞，所以即便要复联也该由她主动才对。心是这样想，却不敢豁去一次行动上的巨人。

        沈知许看着他湮灭在夜里的影，只觉得错愕。

        沈知许，对方回予礼貌的微笑。不知这算一种法则，还是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即便不是初次见面，也装十分的新鲜模样。

        在系主任的办公室重见，攀谈之中果真坐实她的想法；“这位是京大的周教授，和你师同门，曾经也是我的学生。”

        暂且自欺欺人地认为是自己幸运，遇到了凡菩萨。世间太多秘密不得而知，真相无迹可寻，如果有缘有分，迟早有一天会落石。

        想起他席间那天面对酒醉的男人也没说“您”，也许自己真的有些草木皆兵了。

        “沈老师！您现在有空吗？我伯父他……他被人打住院了……”

        沈知许愣了一秒，笑了一。

        是谢之盈。

        气候不会平白无故雨，一切都早有预兆。沈知许从不相信免费午餐，即便再无礼也还是问了：“你对每一个新朋友，都报以的这样隆重的善意吗？”

        人有这样一个弱，真致命。但还好他总是足够大，从不成为把柄。是沈知许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他说的很谦虚，一直到很久以后，沈知许才知他的一些有多丰厚。

        等了这扇门，沈知许奉命带他参观。可刚才得到过他不少个人信息，想必本不需要介绍，这位师兄对京华的了解不会比她少。

        可沈知许却在这个人上受得到。

经成为游刃有余的习惯。

        于是她开门见山：“上次的事，我想请您吃个饭。”

        周疏雨读她的戒备，反而问她。

        她人生中有一半的勇气都是谢司晨给的，可胆怯和退缩也全因为他。

        临走前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是周疏雨开的。他的理由是，你以后会用得上。

        荒谬。

        “我很喜这首诗。这个理由给你。”

        沈知许目前只是副教授，而写论文的目的有很多，功利是其次……只是：“你为什么会知？”

        周疏雨老实作答，是系主任和他聊到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深思，便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静谧气氛。昏暗的地停车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格外清晰。

        他很是无辜，“因为我的师兄喝醉了啊。”

        “他失言丢的不仅是自己的面，也是京大的脸面。我有这个责任。无论是作为师兄弟，还是上级。”

        短短几句话把自己的私心撇了个净。沈知许当然知其中不乏自己的原因。但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周疏雨有过交集。

        带着这样的夙念一直到三月中，模拟法庭的事即将落幕，不少学生找她填写实践报告，风风火火忙了这么久，终于有了气的时间。也是在这个节上，她有了多余的时间，也有了机会。

        这令沈知许好奇：“师兄那天为什么会帮我呢？”

        沈知许说，是。